当走累了吧?何不进来,喝杯酒?”谢太后勉强挤出个笑脸。
这笑脸在那张已有皱纹且美艳到庸俗的脸上,显得格外虚伪。
周寂疆神情不变,道:“不必了,时辰已到,陛下应当在寻我。”
似是巧合,周寂疆离开紫宸殿,与谢池春说过何时回去。
时辰到了他还未归,谢池春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必然会焦躁不安,千方百计寻他。
周寂疆发现他说出那句话,谢太后神情更僵硬,许是那句陛下寻他戳到了谢太后心肺,她正担心两人碰面,到时候私通事情败露……
时不等人,谢太后不免面上狠厉,往后唤了声:“萧勇!有人进来了!”
这架势显然是要捉住周寂疆,让其死得神不知鬼不觉。
周寂疆抿唇,往后一看,孙公公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退了几步,远离风波中心。
没有犹豫,周寂疆甩开二人,拖着伤重右腿,往湖对岸跑。
他毕竟是九星阁出来的人,轻功尚在,异于常人,很快就跟他们拉开一大截距离。
孙公公抿唇,他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猜测,这猜测有七八成是真的。
却没想到周丞相能有如此手段,刻意引他入局,一环扣一环,环环相扣,每个人都被算计进去……
终于,孙公公失了旁观者淡漠,望着怔愣谢太后,连忙催促:“快让人追啊,事情败露,芳华殿上上下下,绝无一个活口!”
谢太后看了孙公公一眼,她并不聪明,但事已至此,也能看出许多。
这本就是孙公公的计谋,想要周寂疆彻底“不小心”撞破谢太后秘密,让其死在芳华殿。
至于天子越渊那样在意周寂疆,到时候大怒,也是头一个拿谢太后开刀,那时候,他至多也就背上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。
孙公公也是在搏命,他在赌,赌天子越渊对周丞相有几分在意。
若是在意到了骨子里,那他也必死无疑,可帝王不是狠心将其流放过吗?哪个人舍得对在乎的人,刻下“奴”字?
却没想到,他算计颇多,唯独轻敌,要知道,那可是周丞相,周寂疆,那可是年少成名,玩弄天下权势,助天子越渊夺各国之人。
孙公公也一阵心惊肉跳。
周丞相毕竟是九星阁之人,当真不负惊才绝艳之名,哪怕成了废人,也能随便要人命。
这次,他后悔了,就不应该对其出手。
可后悔没用了,他现在唯一念头,就是让谢太后快些认清局势,让萧勇出来,萧勇身体硬朗魁梧,必然能追上重伤未愈周丞相。
“……”
说来萧勇整日与达官贵人饮酒、赌博,今日也是如此,他与高黎正在芳华殿边饮酒,边赌博。
高黎是将军,行军打仗,路途无聊,赌博取乐多了,自然比萧勇要好,没多久萧勇连输数局,气也上来,趁着酒兴赖账。
高黎喝得糊涂了,不知好歹,非得让他将银两交出来。
两人正僵持,忽闻殿外谢太后喊声,登时酒醒大半,跑出去一看,只见湖对岸,雪地里有一披着鹤氅的身影,远处看去,当真是白鹤翻飞,漂亮干净得很。
说实在,他们似乎从没在宫里见过这种出众之人。
到了这种危急时刻,谢太后毕竟舞姬出身,见他们竟然还敢出神,她吓得脸色发白,连身份都忘了,只骂他们二人道:“愣什么?还不快追!”
闻言,两人酒差不多醒完了,顿时明了,要追,湖对岸那身影却渐渐消失在眼前。
夫妻本是同林鸟,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,更遑论他们只是酒肉朋友。
高黎怕被谢太后私通一事牵连,吓得拔腿要跑。
萧勇拉住他,酒喝太多,他满眼通红,具是狠色。
萧勇道:“你与我私交甚密,朝廷之上更是一个阵营,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?”
高黎愣愣,只听萧勇拔起青铜剑来,毫不犹豫:“你同我去追,不论身份,挡我荣华富贵路,杀无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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